后悔的畅想和无穷的怀念

文西

  老家在城市东郊城关河西岸的桥堍边，穿桥而过的河水，流入由西南而来在此折转向东的古运河中，古老的石拱桥横垮在城关河上，那时这是出东门的唯一通道，家的大门就在桥堍路北，座北朝南，为三进院落，后院最大，院东墙上有一个后门，通向西城关河弄，门对面河边有个水门厅码头，小时候开了后门赤着脚常到河边去捉鱼摸虾，河水很清，河边浅滩水里的小鱼小虾和丝螺看得一清二楚，河中央是主航道，水很深，小孩子一般不敢下水游泳，水性好的大人们，常常从后洋桥上跳下去游，从我们家后门口这个码头上爬上岸。
  城关河从北而来，至此因桥洞狭小造成水的落差，当城关河水汇入古运河时，出桥洞的水左右二边会产生很大的旋涡，货运船只如要逆水从古运河航进城关河时，难度就大，光靠船上撑和划是不行的，船老大一般会让付手，绕过石桥把带纤绳的纤板仍到河中，船老大顺势把木板捞上船，扣在船沿上，让上岸的人背纤，船老大用力撑槁子，在这关键时刻，常常把槁子撑成一面弓，背着孩子的船妇，神情紧张的在船后撑着舵，把握着船的航向，一家老小全力以赴，把船驶进城关河，一旦过了桥洞，水流又复平坦。
东来西往的人流和车辆，日复一日的坛加，古老的石桥不堪超负荷承载已成危桥，城建部门计划拆去石桥建新桥，配合拓宽马路，于是在桥的几拾米下游打桩筑坝，装有打桩机的船只开过来，停在河中要打桩的位置，我们小孩子好不稀奇，看那卷扬机的钢缆钩把大铁锤高高吊起，碰到脱钩器后，重锤加速锤下，打在削尖已立好木桩的瑞面上，木桩往下插进，起初污泥松软，吃进多，到后来木桩进入硬土层，每锤的吃进量远比开始小，我们从来未见过打桩筑坝和造桥，这几天一放学就到桥边上来看热闹，工人师付们忙上忙下，哨子声、机器轰鸣声、抬石头的吼叫声，此起彼伏，我们时不时的数着打好木桩的个数，民工们把编好的竹栅横档在木桩内，并开始向坝内填黄土，土是用木船水运过来的，装满了泥的木船一靠到坝边，拾几个民工上船用铁锹把泥抛向坝内，没几天桥下的大坝就填平了，我们几个小不颠大概是这大坝第一批“观光客”，站在坝上看古运河中往来船只近在尺迟更为有劲，南边的坝筑好后逐移师上游再筑一坝，二边坝筑完成后，运来了一台抽水机，开始不停的日夜向坝外打水，我们是好不新鲜，天天一放学，就到造桥工地来，并下到坝上去玩，东瞧瞧、西望望，都是从来未见过的玩意儿，不到天黑不肯回家去，常常是吃完晚饭还要出来看工人师付们挑灯夜战，待到星期天一做完功课，这个大坝便是我们几个东门同学的玩乐场。
  
抽水机的吸水皮管伸向坝内最低的水坑中，不停的把渗出来的水往坝外打，坝外古运河中常有船只往来，货运的木船，撒网捉鱼的蓬盖船，特别来劲的是小船边站成二排的衔鱼老鸦船，渔夫摇着双浆，不时的敲打着木板，衔鱼老鸦把头伸向水面，左右一瞄，即就占入水中，不一会准能衔住鱼儿，跳上船沿，渔夫从它嘴中夺过鱼儿，抛入船仑。
  呜！呜！突然空中传来了小火轮的鸣叫声，抬头寻声望去，一艘小火轮正开足马力，船后拖着一队货运木船，轰轰的向西逆水开来，不管是东来的还是西来的小火轮，开到这里总要叫几声，我想大概是轮船遇到转弯处总要提前鸣叫，是告知对方来船，大家注意交会操作吧！不大一会功夫，小火轮拖着的船队浩浩荡荡从坝前通过，我们来不及的数着1234……12，啊！一共拖了12条木船，心里想要不停的有小火轮东来西往那多闹热啊！最好是大火轮拖大木船，拖船船队要有二、三拾条那多有劲！以后新桥造好了，路也拓宽了，飞快的汽车一辆接一辆，天上的飞机一架接一架，那多现代化啊！上课还听老师讲：以后家家户户都要楼上楼下、电灯电话，可谁知几拾年日月如梭、光阴易逝、弹指一挥间，我们已从稚童步入慕年，工业就算是现代化了吧！可是我们并不因此而欢欣鼓舞，相反是讨厌用损失优良环境换来的这个工业的恶性发展，看看如今的城关河，已成嗅水河，鱼、虾、丝螺早已绝迹，人更无法下水游泳，常常一年中有1/3的时间，水中嗅气熏天，原来捉鱼的小船时过境迁，已改行成捞摸落水的拉圾船，船民用一根邦着三叉铁钩的竹竿，在河里一边一边的试触和钩扒，把来往船只上不小心落到河里的，挂在船边上用来防止撞击的旧轮胎，还有脱落的大铁锚，和一些还能卖一点钱的垃圾钩上来，不仅在想那能卖几个钱，看来生活确实不容易。
运河中来往不绝的大轮船大功率柴油机的轰鸣声！二船交会时尖叫的气笛声，拖船撞擦后二边押船人的相骂声，使人听了后心烦意乱、感到不得安宁，轮机仓里不停的在向河中排放带油的污水，长长的木船队上的一船一户的老小船民，时不时的向着运河大小便，更讨人厌恶的是临晨5-6点钟，人正好睡时，在城关河中歇夜的柴油挂浆水泥船，刮刮、刮刮的噪闹声，把人从睡梦中惊醒，真恨不得穿起衣服下去拾几块石头砸方它个稀巴烂，心想以后搬家再也不要靠着运河边或马路旁，早知童年的畅想是这个结果，还不如不要发展，停留在那个水清、宁静、万物都和谐相处的时代多好啊！我怀念过去的一切，我思想着从前的美好！